俄罗斯联邦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在联合国大会第76届会议高级别会议周结束后举行记者会,纽约,2021年9月25日

1920-26-09-2021

问(译自英文):塔利班宣布成立新的“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会带来怎样的机遇和风险?俄罗斯是否担心塔利班的存在会以某种方式助长该地区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该如何做?

谢尔盖·拉夫罗夫:阿富汗局势是国际热点话题。我们认为(我们从一开始就认为),所发生的事情是客观现实。遗憾的是,美国和其他北约国家在未充分考虑后果的情况下仓促撤离(我们姑且称之为“仓促撤离”)军队,而其后果(正如你们所了解的)是在阿富汗境内留下了大量武器。看来,我们所有人都得采取必要措施,不能让这些武器被用于非建设性的目的。

目前那里存在的现实都基于塔利班的声明,他们宣布决心打击包括“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在内的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不会让不稳定因素影响到自己的邻国。他们发表声明称将维护女性的权利,并努力建立一个包容性的政府。这些你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使这些承诺得到履行。

从民族信仰和政治角度看,为建立过渡政府机构所采取的第一个步骤并未体现出阿富汗社会的整体多样性。我们继续与塔利班进行接触。这样的接触已经实施了不止一年,包括在“三方”扩大会议(俄罗斯、美国、中国、巴基斯坦)框架内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就在不久前,俄罗斯、中国和巴基斯坦的代表在多哈,之后在喀布尔与塔利班以及“世俗当局”的代表进行了交流。我指的是前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和前民族和解委员会主席阿卜杜拉·阿卜杜拉。各方谈论的首先是关于有必要确保建立一个真正具有代表性的政府架构。塔利班称,他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当前的方案是临时的。最为重要的是,确保他们公开宣布的承诺得到履行。对我们而言,主要的优先事项正是你们刚才所提到的——绝不允许极端主义向邻国蔓延,以及恐怖主义威胁在阿富汗境内继续存在。我们将尽一切可能支持塔利班宣布打击“伊斯兰国”和其他恐怖团伙的决心,并努力使其付诸实施。

问:俄罗斯是否考虑为了便于接触而减轻或取消针对现已进入阿富汗新政府的塔利班的国家制裁?在联合国讨论减轻或取消针对阿富汗的制裁时,俄罗斯计划采取何种立场?

谢尔盖·拉夫罗夫:当前的事态并没有限制或阻碍我们与塔利班进行接触。此外,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决议规定的制裁也没有禁止此类接触。相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明确了推进政治进程的必要性,而这离不开与塔利班的合作。

我们与塔利班运动已经接触了不止一年,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确保俄罗斯公民的安全,并促进阿富汗内部和解及政治进程。我没有听说有人在联合国安理会提出过关于在即将举行的某个会议上讨论有必要减轻或取消国际制裁的问题。对于当前与塔利班运动开展工作的目标而言不需要这样做。

我们所有人都期待塔利班能够履行他们已做出的所有正确承诺。然后,恐怖主义和毒品威胁将在多大程度上真正从阿富汗领土消失,我们拭目以待。

问(译自英文):联合国秘书长警告说,如果阿富汗经济崩溃,将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关于“解冻”国际机构手中的阿富汗资金的想法,您有何看法?

从您所说的来看,你们的政策是根据塔利班的行动评判他们。塔利班运动的意识形态与世界另外一些地区的其他伊斯兰团伙有何不同比如,比如,遭到你们的反对和空中袭击的叙利亚团伙?

谢尔盖·拉夫罗夫:众所周知,叙利亚有一个恐怖分子的“巢穴”。叙利亚几乎所有领土都被解放了,但在伊德利卜省,在所谓的“冲突降级区”,依然“盘踞着”“沙姆解放组织”——“努斯拉阵线”的衍生物。在联合国安理会的所有决议中都明确记载了这些恐怖组织是什么。从在叙利亚消灭恐怖分子的角度看,我不认为这里存在问题。

我们正在与我们的土耳其伙伴进行交谈。两年前,他们与我们签订了一项特殊的协议,根据该协议,他们将在“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打击恐怖分子,并将与土耳其军方合作的非恐怖主义武装团体与恐怖分子区分开。过几天,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将再次与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埃尔多安举行会晤。届时,双方将实质性地审议此项义务履行情况。这项义务执行得非常缓慢,这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说到塔利班运动与其他团伙的区别,我们无法对恐怖分子区分好坏。在对塔利班实施制裁的同时也有许多例外情况,主要是为了可以与他们进行对话。这意味着,联合国安理会承认塔利班是阿富汗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对于叙利亚而言,“努斯拉阵线”和“沙姆解放组织”却不属于这种情况。区别就在于此。

我们将督促那些在外国驻军逃跑后在喀布尔掌权的人文明行事。

关于“解冻”资金的问题我们已经讲过了。我们认为,应当从您刚才提到的联合国秘书长所说的立场出发,从实际层面考虑这个问题。

问:塔利班政府已经确定了其驻莫斯科大使的人选。俄罗斯是否会向塔利班运动推举的人员发放同意书?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们没有收到有人请求我们发放同意书的信息。目前在莫斯科工作的是前政府任命的大使。现阶段尚未有人提出让塔利班获得国际承认的问题。如果我们收到任命新大使的请求并在我们收到该请求之侯,我们将以这一原则为出发点。

问:我们听到了美国总拜登的讲话。他宣布,战争时代已经结束,“密集外交”的时代即将到来。您在多大程度上相信他说的话?

我们的外交财产怎样了?是否有进展?

就连代表团成员都遇到了签证问题,更不用说由于疫苗接种的要求,我国代表团曾面临着无法参加联合国大会的危险。此外,据我们了解,必须使用美国批准的疫苗。这是企图尽可能地制造麻烦吗?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不认为这是企图“制造麻烦”。很可能,由于联合国大会恢复了面对面会议而造成了一些混乱。我不能因为纽约当局在某些地方过于谨小慎微而责怪他们。这是非常重大的活动。这里有很多人来自世界各地。现在已经存在不止一种毒株。做好预防措施是必要的。

然而,您说得非常正确,我们不接受企图对未在美国注册但已多次证明其有效性的疫苗进行歧视。“卫星-V”疫苗也不例外。许多欧盟国家(例如匈牙利、斯洛伐克)都在本国注册了我们的疫苗。这是为欧盟其他成员国和北大西洋联盟做出了表率。

关于代表团的签证问题。签证的签发不仅要考虑防疫因素,还有众所周知的“政治刁难”。我们都已经看到了。我们许多工作人员至今都未获得签证,包括作为代表团成员的国家杜马议员。我们将力求使联合国秘书处领导层履行其职责,确保联合国与总部东道主美国之间的所有协议都能得以执行。由于严重违反这些协议和联合国总部东道主的义务已经积累了许多问题,包括您提到的扣押外交财产。联合国大会东道国关系委员会表示,这样做是不可接受的,也是不正确的。秘书长早就应当启动针对美国这些行为的仲裁程序。昨天和他见面的时候,我提醒了他。很高兴他的法律顾问米格尔·塞尔帕·苏亚雷斯(Miguel de Serpa Soares)也参与了交谈,他有义务采取必要措施。这些措施明显被搁置了。

美国总统拜登表示,美国再也不会使用武力改变其他国家的秩序。“永不说永不”。我们都知道特朗普政府谈着谈着就退出了奥巴马政府签署的伊核协议。现在,当大家正在就全面恢复调解伊朗核局势的伊朗核计划《联合全面行动计划》进行谈判时,伊朗人向美国人提出的问题之一是:他们能否在恢复该计划的行动时写上未来的美国政府将尊重我们今天所达成的协议?美国人回答说,他们不能那样做,他们的体系就是这样的。有国际法,也有谚语所讲的“辕干”(这里是指“法律像辕干:你往那边拉, 它就往那边走”的俄罗斯谚语。释义:法律总是可能加以任意解释的——编注)。

美国总统拜登说,现在正在开启“密集外交”的时代。这意味着,他们将试图通过其他手段、用美国人认为正确的方式“安排”其他国家的生活。还是同样的颜色革命。尽管没有动用武力,但其破坏性丝毫不减:你们看看利比亚、伊拉克、叙利亚以及我们的邻国乌克兰吧。

我们希望美国向前再迈一步,遵守承诺,不用武力改造其他国家,并且再也不会改造,并承认大家是不同的。我们有不同的文化和文明根基,但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应当彼此尊重。

问:据我们所知,现在美国副国务卿维多利亚·纽兰正在积极筹备访问莫斯科。这些谈判正处于什么阶段?何时可以进行访问?莫斯科暂时解除对俄罗斯“黑名单”上的这位女士所实施的限制,为此莫斯科期待得到什么?

谢尔盖·拉夫罗夫:如果您有这样的信息来源,您知道这件事,那就去问问给您提供信息的人。我们正在准备通过俄罗斯外交部和美国国务院进行一系列接触,这并不是我们进行讨论的唯一方向。

我们认为,当双方就进行接触的具体日期和需要讨论的问题达成一致时,将会发布相应的公告。

问(译自英文):我想问一个有关伊朗核计划《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问题。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称,需要更快地采取行动,时间不多了。伊朗外长阿米尔·阿卜杜拉希扬昨天表示,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似乎,他们从美国方面获得了相互矛盾的信号,但是应当很快会达成协议。您参与了达成这项“核交易”。作为谈判的参与者,您是否可以预测一下,如果美国不回到伊核协议而伊朗继续发展其核计划将会发生什么?什么是最坏的情况?

谢尔盖·拉夫罗夫:伊朗没有做任何会被禁止的事情。因为他们一直遵守《核不扩散条约》、全面保障协定附加议定书。现在伊朗不履行大部分《联合全面行动计划》规定的且目前已失效的义务,因为美国人破坏了该协议。

现在说的是全面恢复该协议,那样的话,伊朗就没有理由不履行其承诺的义务。国际原子能机构,包括总干事本人,都在与伊朗人进行接触。他们对那里发生的事情有全面的了解。伊朗没有对他们隐瞒其在本国核计划框架内正在进行的工作。国际原子能机构没有理由认为,2015年做出的关于不存在核计划转向军事需求的迹象的结论已不再有效。他们也没有理由重新审议这一结论。他们直接阐明了这一点。

当然,我们希望尽快重启有关全面恢复《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谈判。但是,首先,伊朗政府刚刚成立。他们说还需要一两个星期(希望不会更久)组建自己的谈判团队。该国发生了人事变动。其次,在美国退出《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一年多时间里,伊朗认真履行了其在该文件下承诺的一切,期待美国能够醒悟,重新回到这一“交易”中来。任何人都可以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但就是华盛顿不能说。是的,这是美国上一届政府做的,但这也是现任政府获得的遗产,更何况它还是《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制定者。因此,在这种背景下,用俄罗斯人的话,“上帝”亲自给他们下令更积极地解决与此相关的所有问题。

那边还存在一个议题,即:美国人对伊朗实施的非法制裁,据说是因为其违反了《联合全面行动计划》。但是,制裁并非只针对伊朗方面。他们还对所有与伊朗进行合法贸易的人实施制裁,包括提供军用产品,对此实施的禁令已经结束。这些制裁本就应当在恢复《联合全面行动计划》框架内予以解除。而伊朗的所有贸易伙伴在商业往来的任何领域都不应受到美国单方面行动的影响。

问(译自英文):如果《联合全面行动计划》不能恢复,伊朗的经济是否会有崩溃的危险?

谢尔盖·拉夫罗夫:针对这种情况,我们连考虑都不会去考虑。我们对能够取得成果抱有很大希望和经过深思熟虑的乐观态度。至少大家都想要这样的结果,包括美国和伊朗。

问(译自英文):最近几周俄罗斯加强了对叙利亚西北部地区的空袭,此后该地区局势有所加剧。这发生在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土耳其共和国总统雷杰普·埃尔多安会晤前夕。俄罗斯是否计划在最高级别会谈之前停止打击?

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谢尔盖·维尔什宁在日内瓦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中东政策协调员布雷特·麦格克举行会谈后,能否就幼发拉底河以东局势达成一致或共识?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们在叙利亚西北部使用武力,是根据联合国安理会第2254号决议的要求,该决议规定在叙利亚领土上坚决打击恐怖主义。

我曾提到过,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土耳其共和国总统雷杰普·埃尔多安就伊德利卜问题达成了一项特别协议。土耳其同行承诺将一般反对派与恐怖分子区分开。这件事早就应该做完了,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有一些缓慢的进展,但来自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的匪徒所造成的恐怖主义威胁却不断出现。这些人不仅攻击叙利亚军队的阵地,还多次尝试发射攻击型无人机,企图攻击我们的赫梅米姆空军基地。

土耳其朋友非常清楚,我们不会容忍这些匪徒对土耳其士兵在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扮演的角色采取这种行为和态度。我们将在筹备两国总统会晤的背景下进行实质性的讨论。在929日的峰会上,我们讨论的一个主要问题将是:如何实现我们达成的共识,并不让恐怖分子“作威作福 ”?

至于说到与美国就幼发拉底河右岸问题进行的接触,这样的接触定期进行。我们一直关注着美国在叙利亚境内的非法存在、他们占领的阿特坦夫地区(方圆55公里)令人发指的局势,以及美国人控制的卢克班难民营的状况。这些事说来话长。

俄美两国通过外交部、国务院、安全会议和安全委员会进行的接触,主要涉及的是:美国人在那里是非法的、不合法的,但是他们就在那里。这就是现实。由于他们总是想要找借口或无缘无故开火射击,我们与他们商定了所谓的消除冲突机制。该机制正在运作。我要提请大家注意的是,该机制是在美国国会提出不得进行军事接触的法律禁令的情况下发挥作用的。不久前,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领导层公开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这是不明智的,应该取消对军事接触的限制。我认为,这不仅有利于化解叙利亚冲突,而且总体上有助于发展我们在武器问题上的对话。

问(译自英文):土耳其方面对克里米亚居民参与近期俄罗斯联邦国家杜马选举表示关切。他们这样做不顾俄罗斯为了抗击新冠疫情大流行向土耳其提供了人道主义援助,以及两国的军事技术合作。您如何评价双边关系中的这种不平衡?

谢尔盖·拉夫罗夫:不仅是土耳其声称,他们对在克里米亚进行投票表示“关切”、“谴责”。我用两件事来解释这些“喧哗”。首先,五年前,在上一届国家杜马进行选举时,没人发表过这样的言论。至少,他们的声音没有这么大。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会记得的,但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他们抓住了“克里米亚的话题”,包括在基辅紧急召开所谓的“克里米亚平台”会议,以及在投票的事情上大做文章。我认为,他们企图转移注意力,在泽连斯基总统领导下的基辅无耻破坏其在《明斯克协议》中的义务,而该协议旨在克服该国东部的乌克兰内部冲突。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事实上,他们正在通过法律禁止按照《明斯克协议》的要求赋予乌克兰东南部应有的地位。

我们提请德国、法国同行和欧盟注意,他们的“客户”废除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决定,因为正是安理会批准了《明斯克协议》。遗憾的是,他们都胆怯地“不敢直视”。

而与此同时,泽连斯基总统也明白了,他应当将注意力从自己的失败、从他对《明斯克协议》造成的破坏上移开。因此他们开始炒作“克里米亚的话题”。 

他们这样做的第二个原因是在外交上缺乏专业精神。专业人士非常清楚,克里米亚问题已彻底解决,无需再议。


问(译自英文):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对俄罗斯的雇佣军在马里的存在表示担忧。莫斯科在此问题上的立场是什么?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听说过这些问题。法国外长让-伊夫·勒德里昂和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都向我询问过这些问题。

马里现在是过渡政府。他们正在努力回归宪法秩序、筹备大选和恢复文官政府。大选定在二月份,将在西非经济共同体和非洲联盟的主持下举行。

马里的过渡政府强调其遵守国际义务并正在打击恐怖主义。他们求助于俄罗斯的一家私营军事公司,因为据我所知,法国想要大幅削减其军事特遣队,该特遣队本应在那里打击盘踞在北部被称为“吉达尔”地区的恐怖分子。但他们没有做任何事情,恐怖分子依然“在那里作威作福”。

因为马里当局认为,如果没有外部支持,自己的能力是不够的,而那些曾承诺帮助清除那里的恐怖主义的人提供的支持越来越少,因此他们求助于一家俄罗斯私营军事公司。我们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件合法合规的事情,并且涉及的是双方之间的关系,即接收方——这是一个合法政府,大家都承认的合法的过渡机构,与那些提供外国专家服务的人之间的关系。

我要强调的是,在国家层面(而不是私营军事公司)我们也在为确保马里的防御能力、清除恐怖主义和其他威胁的战斗力做贡献,即向其提供军用产品和技术装备作为我们的援助。在联合国安理会框架内,我们正在参与制定继续派遣维和力量的最佳方法。

我认为没有任何理由使这件事遭到质疑。昨天,我会见了马里外交与国际合作部长阿卜杜拉耶·迪奥普,他就这个话题与记者进行了交谈。这里没有问题。最好谈谈别的。何塞普·博雷利告诉我,我们的欧盟同行要求我们“完全不要在非洲工作”,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最好的办法是,不仅在马里,而且在整个撒哈拉-萨赫勒地区,在打击恐怖主义方面,欧盟和俄罗斯联邦的行动保持同步。而说到“他们是第一个来的,所以我们必须离开”,首先,这是对邀请外部合作伙伴的巴马科政府的冒犯,其次,根本不能与他人这样讲话。

问:俄罗斯议会选举前夕,欧洲议会通过决议,呼吁欧盟委员会不要承认俄罗斯的投票结果。您是否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讨论过这个问题?欧盟会承认俄罗斯国家杜马的选举结果吗?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们没有听到过来自欧盟的此类评估,因为欧洲议会不是决定欧盟政策的机构。我和何塞普·博雷利谈过这件事。他引用了一些他在欧洲议会发言时说过的评价,包括欧盟将莫斯科“政权”与俄罗斯人民区分开来的绝对不可接受的言论。

他不自在、词不达意地为自己辩解。很显然:他非常清楚上述这段话至少不是什么好话。我希望不好的只是一段话,而不是想法。常常有人会信口开河,但之后又后悔不已。

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有人以官方的名义否认我们刚刚宣布的大选结果的消息。

问:法国呼吁对美国、澳大利亚和英国之间关于出售核潜艇技术的协议进行审查,以确定该协议是否符合《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的规定。您对此有何看法?您如何看待这个不仅仅是引起了众多议论并与北约内部的伙伴关系协议相冲突的新“三国联盟”?

谢尔盖·拉夫罗夫:他们刚从阿富汗逃跑之后就发生了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引起这些联盟成员的质疑。也许,除了从商业角度让法国心生怨恨以外,他们也在朝着这个方向思考:这些联盟有多可靠,以及现在关于欧洲战略自主的讨论有多迫切?对于“西方阵营”而言,这是他们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

我们不打算介入这些事情。但是,我们可以感受到那里所发生事情的后果。这也许会影响我们与欧盟的关系,可能会让欧盟产生与我们合作的兴趣,利用处于一个巨大大陆上明显的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优势,特别是在世界发展的中心正在向亚洲地区转移的情况下。

我们与许多对话方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在这里代表欧盟,且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不满。当欧盟宣布,我们将会受到“排斥、遏制和吸引”时,情况更是如此。我问过何塞普·博雷利,他们会“吸引”我们参与什么。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离开马里”。这就是他们的政治,这就是“三方联盟”。这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我对此直言不讳。我不认为这里有违反道德规范的行为,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公开谈论这件事。我只是举一些例子来说明他们的思维方式。

从《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角度出发,人们正在维也纳就这个问题积极展开“私下”讨论。国际原子能机构负责不扩散制度,并确保核活动不会用于军事目的。为了用于潜艇,铀必须浓缩到百分之九十。这就是武器级铀。或许,我们将不得不要求国际原子能机构进行检验。

几十年前,一个无核国家就曾尝试制造这种潜艇。然后该项目被“停止运行”,问题也随之消失。但现在这笔交易已经发生。如果国际原子能机构能够证实那边的做法从安全和不用于军事目的的角度看一切正常,那么想要这种潜艇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问(译自英文):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在高级别会议周前夕发出警告,如果美中不修复他们已经完全崩溃的关系,世界可能会陷入非常危险的新“冷战”。他敦促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开始新的对抗,他还警告称,这种对抗将比苏联和美国之间的“冷战”更加危险,并且要克服其后果也将会困难得多。俄罗斯对此类声明作何反应?

谢尔盖·拉夫罗夫:不要以为在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没有注意到它。我们目睹了中美关系的紧张局势愈演愈烈。我们也知道,谁是让两国关系朝着不太愉快的方向发展的始作俑者。这让我们感到担心。任何对抗性的计划都无助于我们共同星球上的人们拥有正常的生活。无论是最近公布的“印太战略”,明确提出了它的一项主要任务就是遏制中国的发展,包括在南海。无论是在这些战略框架内形成的QUAD(美日澳印四国机制),亦或者是美英澳宣布成立的“三国联盟”,其目的是帮助澳大利亚遏制“中国威胁”。

今天和昨天,我会见了一些东盟成员国的部长。我对事情的进展很感兴趣。尽管进展比较缓慢,但中国和东盟正在就制定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南海行为准则”进行谈判。这是确保航行自由和所有令西方伙伴如此担心的事情的最可靠方式,为这些事情西方伙伴们不断进行挑衅性的和非挑衅性的海上军事演习,并制定反华地缘政治计划。我们主张大国之间相互尊重,永远不要使两国关系上升到核战争的程度。俄罗斯总统普京和美国总拜登在日内瓦峰会上都明确指出核战争是不可接受的。

核大国之间的任何战争都不能允许发生,因为升级为核冲突的风险是巨大的。人类在这方面还没有发明出任何新东西。我们必须谈判,努力寻求妥协、彼此和睦相处。正如唐纳德·特朗普所言,“要处理”。这个词汇无论是在商业上还是在政治上都是正确的。我们需要政治,是要为正常生活创造条件,而不是为了让某人宣扬某些人的野心,从而让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地球上最厉害的人”。这对正常人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大国必须感受到其对本国人民和其他人类所负有的责任。

俄罗斯总统普京提议举行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峰会。由于疫情大流行,这项工作被拖延了一些。现在我们正在恢复此项工作。我们希望与我们来自中国和联合国安理会三个西方常任理事国的伙伴们,就必须提上议程的具体问题和会议形式(也许我们一开始先使用线上形式)达成一致。谈判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唯一途径。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应当为其他国家树立榜样。

问(译自英文):关于从利比亚撤出外国特遣队以及官方和非官方雇佣军一事出现了争论,即:在举行选举和新政府提出正式要求之后再撤出军队是否会更好。有人说应该在20211224日之前撤出,以确保公平、合法的选举。总统委员会新闻发言人今天表示,在与穆罕默德·门菲会面时,您强调了两点:必须在利比亚各党派之间进行调解,以及撤出外国军队。俄罗斯认为,应该在什么时候完成这件事:是在选举之前还是在选举之后?

谢尔盖·拉夫罗夫:选举前还是选举后,这不具有原则性的意义。重要的是,今年 6月在柏林举行了第二届利比亚问题国际会议,在该会议的一份最终文件中记载着:所有外国武装人员必须撤出利比亚。我们的土耳其同事提出保留意见,因为他们在那里是受到了以民族团结政府主席法耶兹·萨拉杰为代表的合法领导层的邀请。但利比亚社会的另一部分——图卜鲁格议会——也同样合法。这两个机构都是根据《斯希拉特协议》创建的。合法的议会与合法的利比亚国民军一起从国外邀请武装人员,并为他们支付费用。与此同时,那些可以称为雇佣兵的人出现了。正在从叙利亚(而且两边都有人)、乍得和其他非洲国家调遣人员。

从一开始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就说我们赞成这样做。考虑到利比亚对抗双方都汇集了来自国外的军队,应当确保他们都能够分阶段地同步撤离,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某一方获得军事优势。利比亚的停火制度已经维持了一年多。没有必要给人制造还可以重拾军事方式并试图用武力解决该国问题的诱惑。

问(译自英文):俄罗斯会为从利比亚撤军提供协助吗?

谢尔盖·拉夫罗夫:他们应该在自己的“5+5”委员会中处理这个问题。我们愿意提供帮助,但如果他们继续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20211224日将不会举行选举。他们刚刚通过了选举的立法框架。之后,议会就阿卜杜勒哈米德·德贝巴的民族团结政府的合法性进行了投票。应当促使他们认真讨论他们如何继续生活的话题。已经有人在猜测,现任领导人是否可以参加竞选(似乎之前有过一个他们不参加的约定,但他们想参加)。我们在“秘书处”的同行开始试图给联合国在利比亚的存在形式人为制造一些困难。现在最好集中精力实现我们一年前得以达成一致的协议。没有人预料到这一点。不要试图为了某人的利益改变局势,也不要试图暗中推进其他议程。

问(译自英文):俄美战略稳定谈判现在处于哪个阶段?在使用核武器方面,俄罗斯对近期朝鲜和韩国发射导弹作何反应?能够让金正恩重返谈判桌的动因是什么?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听说平壤发出了朝鲜有意与韩国关系正常化的信号。我们始终支持南北朝鲜直接对话。上一届美国政府想要控制这个进程,但他们并没有一直主张对话。我希望,在新的条件下,乔·拜登政府将愿意采取更具建设性的措施,鼓励朝鲜和韩国恢复正常交往。

发射导弹无济于事。我们注意到,这一次首尔尽量避免将局势戏剧化。我认为,这是正确的。一旦我们开始采取公众谴责和大放厥词的做法,这会大大减少进行外交、专业和冷静对话的动力。达成最终协议只能通过信任、平静的谈判,而不是通过“在麦克风后面”相互指责。

至于说到与美国就战略稳定问题进行的谈判,我们在今年七月份进行了第一轮谈判,第二轮谈判应当在下周举行。

问:在联合国大会在纽约召开会议的这几天,纽约南区法院再次驳回了俄罗斯公民康斯坦丁·亚罗申科的请求。现在他继续留在美国的监狱中,就像维克托·布特一样。媒体不止一次爆出可能用美国人交换他们的消息。“球”在哪一方?交换计划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实现?

谢尔盖·拉夫罗夫:很难替美国做出预测和承诺。我们曾多次尝试通过使用欧洲委员会关于移交被判刑人回本国服刑的《公约》来决定我国公民的命运。美国人是该《公约》的缔约方,我们也是。然而,他们对所有事情都充耳不闻,包括关于这两位公民(以及其他一些人)实际上是被人用狡诈挑衅手段拖入陷阱的论点。

他们实际上是被非法绑架的。在维克托·布特的事情上,他们违反了泰国的法律(并非所有程序都得到了遵守),而在康斯坦丁·亚罗申科的事情上,他们违反了利比里亚的法律。还有一次是他们在马尔代夫以黑帮的方式抓走了罗曼·谢列兹涅夫——他们将他塞进飞机就带走了。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对我国人民发起攻击的做法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要么说服他们进行合作,要么出于其他原因。这是不可接受的。

关于交换。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和乔·拜登总统在日内瓦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商定,将通过我国和华盛顿负责这一领域的相关安全部门进行会谈,以协商出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得出任何结果。美国只对接回本国公民感兴趣,并不认真对待我们的意愿。他们对被判处间谍罪的保罗·蕙兰感兴趣(此人被当场抓获)。这种罪行根本无法与康斯坦丁·亚罗申科和维克托·布特被监禁 20 多年的原因相提并论。我们愿意进行交谈。还有其他一些美国公民。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华盛顿政府对他们不感兴趣。但是能够交谈总是比不交谈好。

问(译自英文):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伊朗核计划《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美国想要讨论伊朗在整个中东地区拥有非法武装团体的问题。该议题是否会被列入《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议程中?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大马士革不允许联合国在叙利亚部署人道主义部队?据我所知,联合国安理会有一份协议。叙利亚认为,不值得让联合国人道主义特遣队进入自己的领土。

谢尔盖·拉夫罗夫:关于《联合全面行动计划》。我们只谈论在没有任何先决条件的情况下全面恢复其效力。试图将这些先觉条件强加于伊方,并通过要求将伊朗导弹计划纳入谈判的方式给他们施压,或者像我们的西方同行所说的那样讨论伊朗在该地区的“行为”都是毫无前途的。不要把苹果和橙子混淆在一起。关于核计划的协议必须单独处理。如果对某一方的做法感到担忧,那么并不只是伊朗在该地区的伙伴有这些担忧。德黑兰对他们也有自己的主张,就像在世界上任何正常的地区一样。

波斯湾国家拥有广泛的外交政策活动,这些活动远远超出了该地区的范围。这是必须要考虑的。在这方面,我们回顾了多年前俄罗斯制定的《波斯湾地区集体安全构想》,在该《构想》框架内拟定了对话,大概类似于“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还应讨论信任措施、军事透明度、邀请彼此参加演习,以及开展积极的联合项目。

我们还举办了政治理论辩论会,来自该地区国家和其他国家的学者们参加了该主题的讨论。今年八月,我们更新了我们对确保波斯湾地区集体安全的看法。该文件作为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的正式文件予以发布。在我们看来,正是在这样的论坛上(我希望我们能够召集这个论坛)应该讨论人们对该地区出现导弹(不仅伊朗有导弹)以及某一方奉行哪些政策而感到的担忧。也门冲突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阿拉伯国家和伊朗的利益显而易见。应当进行协商。我们指的是,这样的论坛将会更加广泛,其所涵盖的不仅是海湾地区。为了形成一个能够进行建设性对话的共同平台,我们不可能将参与该进程的伊拉克、埃及和约旦区分开。阿拉伯国家联盟和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都应该参与其中。看来,欧盟也会感兴趣。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既具体又符合现实的方法。至少我感觉到了同行的兴趣。昨天,我会见了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他们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们商定,在我们之间重新建立部长级接触的框架内,我们将对此给予重点关注。

至于说到对叙利亚的人道主义援助。昨天我与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详细讨论了这个问题。我们无法接受采用最粗暴、最明目张胆的双重标准的情况。黎巴嫩、约旦和土耳其都存在难民问题,这些难民大概有600万,只多不少。去年11月,大马士革在我们的支持下,以及在另外20个国家的支持下,召开了难民问题会议,目的是为难民返乡创造条件,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也许正在努力返回家园。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美国千方百计恐吓那些被邀请参加大马士革会议的人,而且联合国也没有参加这次会议。只有其驻大马士革的代表作为观察员旁听了这次会议。当时我写信给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这总体上不符合联合国安理会第2254号决议的要求,该决议应作为联合国在叙利亚开展工作的基础,并且其中明确指出,以各种可能的方式组织运送人道主义援助物资并帮助为难民返乡创造条件。

今年年初,欧盟在布鲁塞尔举行了叙利亚难民问题年度会议,他们没有计划让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出席该会议,但是联合国秘书长与欧盟共同担任了该会议的联合主席。这让我们感到惊讶。此外,不仅叙利亚没有参加会议(这严重违反了国际人道主义法),而且在会上筹集的资金并不是为了在叙利亚境内建立基础设施以供难民返乡,而是为了支付难民在约旦、黎巴嫩和土耳其的住宿费用。只要他们不返回祖国就好。因此,我想请我们那些担心冲突地区普通民众处境的媒体朋友,关注这些嘲弄国际人道法的行径。

我们在7月份通过了一项“妥协”决议。该决议确实是将所谓的提供人道主义援助跨境机制延长了六个月,主要从土耳其到“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但是,在西方抓着该机制不放(他们既没有与大马士革就该机制进行协商,而且该机制还违反了国际人道主义法)的情况下,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里一定存在着某些暗中进行的议程。他们没有向我们提供关于这些前往“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的卡车中运载着什么东西的信息。联合国人员承诺,他们会检查每一辆卡车,但核实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此外,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在“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内如何分配这些援助(无论这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以及来自沙姆解放组织和其他不被允许机构的恐怖分子是否使用了这些援助。

如果现在不采取具体措施,按照国际人道主义法规范的要求,解除对通过大马士革运送人道主义援助物资进程封锁的话,我们将使这些非透明的跨境活动停办。此外,从要求经大马士革运送援助物资的决议被通过以来,曾走过一个车队,但这个车队运送的远非全部物资。等待了将近一年的物资,其中约有一半都无法运送到相应的地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与叙利亚红新月会于 2020 4 月共同准备的车队,同样去不了任何地方。因此,那些担心人们挨饿的人应当多提一些问题,首先是向西方国家提问题,他们可以影响这种局面,其次是向联合国领导层提问题,他们有义务执行这项决议。除了援助叙利亚的纯粹人道主义方面和人道主义路线以外,该决议还包含了开始实施所谓的早期重建项目的要求:供水、供电、住房、学校和医疗卫生项目。这一切都必须完成。而且联合国秘书处也很清楚这一点。现在叙利亚人面临着很多困难。在整个叙利亚危机期间,联合国秘书处一直极其被动地处理协助为难民返乡创造条件的问题。但是联合国安理会有一项决议,这项决议获得了一致通过,应当履行该决议。

问(译自英文):昨天,巴勒斯坦总统马哈茂德·阿巴斯表示,如果以色列不在一年内结束对巴领土的占领,巴勒斯坦人将撤回对以色列国的承认。这将导致中东地区陷入混乱。作为巴勒斯坦人的朋友和与以色列保持良好关系的国家,俄罗斯联邦可以做些什么来防止这种情况的发展?在巴勒斯坦人对和平进程的效果失去信心之后,他们是否有权自卫、抵抗占领?

谢尔盖·拉夫罗夫:关于巴以问题。的确,问题很严重。我们曾看到的之前美国政府不一致的行动无助于解决问题,即:承认戈兰高地,以及在建立伪巴勒斯坦国的框架内实际上是企图推动吞并。重要的是,拜登政府重申了对“两国方案”的承诺。但以色列总理并未确认这样的承诺,尽管在以色列、在其议会中的政客们拥有另外一些看法,即:如何确保以色列国的安全,避免生活在持续紧张的局势中,打击可能给以色列造成威胁的目标。而与此同时,通过两国在安全和繁荣中共存达成协议并稳步建立和平生活,正如联合国安理会和在联合国大会上批准的解决原则所述的那样。以色列现任领导层依然保持接触,但主要局限于确保巴勒斯坦领土的安全。

我们认为,如果在该地区所有进程——利比亚、叙利亚、伊拉克、也门——的背后忘记了巴勒斯坦问题,那将是一个重大错误。毕竟,这是地球上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场现代冲突的结果,人们试图通过建立两个国家来解决这场冲突。其中一个国家迅速建立了,但第二个国家至今都没建立起来。

我认为,“阿拉伯国家联盟”在近20年前根据沙特阿拉伯国王提出的倡议所做出的决定是明智的。《阿拉伯和平倡议》获得通过,该《倡议》指出,一旦建立起符合联合国所有标准的、富有生命力的巴勒斯坦国,阿拉伯国家将立即实现与以色列的关系正常化。这是一个明智的政府做法。特朗普政府曾试图将一切本末倒置。

由一些阿拉伯国家推出的《亚伯拉罕协议》,其逻辑刚好相反,他们认为应当首先实现阿拉伯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理巴勒斯坦问题。我们欢迎任何国家之间的关系正常化。但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以牺牲巴勒斯坦为代价。令人欣慰的是,包括巴林、阿联酋、苏丹、摩洛哥在内的所有已经签署了这些协议的国家都强调,他们完全致力于联合国关于巴勒斯坦问题的决定。我们必须“坚持”这一点。

您问他们是否有权进行斗争。他们不会询问任何人。巴勒斯坦问题的悬而未决是助长阿拉伯“街头”激进情绪的最严重因素。极端主义的宣传者谈论他们的人民是如何受到冒犯,以及在80年前,他们如何得到了建立国家的承诺,但却被欺骗了。年轻人,特别是没怎么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很容易受到这种宣传的影响。当我向以色列同行解释这方面的中东局势,以及巴勒斯坦问题悬而未决对整个地区的稳定所产生的影响时,他们感到被冒犯了。他们说这件事根本不是这样,问题不是很严重。这是一种短视的态度。

因此 我们支持巴勒斯坦总统马哈茂德·阿巴斯关于召开国际会议的提议。但我们坚信,这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为此我们肯定希望恢复以俄罗斯、美国、欧盟和联合国为代表的中东问题国际“四方”调停人的工作,并吸引一些国家参与联合工作,例如与以色列有关系的四个阿拉伯国家:埃及、约旦、阿联酋和巴林。或许,沙特阿拉伯作为《阿拉伯和平倡议》的作者也应该受到邀请。也就是“4+4+1+2(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如果各方中有人觉得以这种形式聚会似乎为时过早——我们愿意向他们提供我们的领土,并支持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为进行直接谈判而提出的其他任何邀请。但事不宜迟,我们将尽最大努力推进这种做法。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说我们刚刚与你们讨论的所有问题都取决于很多因素(有些取决于以色列,有些则取决于地区机构的其他成员),但有一个问题,除了巴勒斯坦人之外不取决于任何人,这就是巴勒斯坦的统一。几年前,有人曾试图恢复巴勒斯坦的统一。似乎达成了一些协议,并宣布了选举周期。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由于拉马拉和加沙之间缺乏共识,这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如果巴勒斯坦人能够重新团结起来,那么他们在未来的谈判中与以色列的交谈会更加容易,也会更加有效。

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曾表示,他都不知道与谁进行谈判,因为不清楚马哈茂德·阿巴斯代表的是谁。似乎他只有拉马拉,而在加沙还有其他人。这些问题严重影响着对取得重大政治成果的尝试。巴勒斯坦人不想解决恢复统一的问题。但我们正积极地与巴勒斯坦人的所有派别开展工作。我们不止一次邀请他们来到莫斯科。所有人都来过。在讨论过程中他们都同意,他们应当统一,但不知何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问(译自英文):本周,欧盟委员会指责俄罗斯参与了针对欧洲政界人士和媒体代表,特别是即将参加明日选举的德国政界人士和官员发动的黑客攻击。您如何评论这些指责?您是否对德国大选的结果有某些期待?

特雷弗·里德的家人认为他受到了不公正的指控,判处那么长的刑期是不合理的。您能否也对这些言论发表一下评论?

谢尔盖·拉夫罗夫:关于特雷弗·里德和保罗·蕙兰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我指的是保罗·蕙兰,是因为从事间谍活动被逮捕。他是被当场抓住的。第二个人被逮捕,是因为他袭击和不止一次殴打警察。您知道在美国因暴力袭击警察会判多长时间吗?我觉得,肯定会很长时间。而康斯坦丁·亚罗申科和维克托·布特只是被欺骗引诱,同意他们将飞机用于某些目的,而之后发现,他们“被钉在了”走私武器和毒品的案子里。他们从未袭击过任何人,也从未计划违反以某些类型商品进行贸易的国际规定,但他们被判了20多年。因此,我们的美国同事应当贯彻始终,如果他们对某个人在这里被逮捕感到气愤的话。应当一视同仁。如果是袭击警察,所谓的冲击国会大厦案的审判将会是什么结果,请大家拭目以待。

关于欧盟委员会的指责。我们愿意讨论任何事实,但是偏偏他们没有给我们提供事实。他们只是毫无根据地口口声声让我们对2007年据称我们用钋毒害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的事负责。他们连一个事实都还没有提供,但却已经关闭了诉讼程序,并使其成为“官方的”诉讼,这样可以让法官们以不公开的方式审阅秘密材料。现在,他们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在所谓的“斯克里帕尔案”的背景下一位女子在索尔兹伯里死亡一案进行审理。他们也不想公开其死亡的诉讼,以免泄露某些秘密文件。没有人给我们提供这些文件。但所有的指责都指向我们。“斯克里帕尔案”也是如出一辙,就像马来西亚波音飞机出事一样,同样是指责我们。海牙法院议定他们有理由相信美国,而后者声称他们有卫星图像,这些图像证明了,这就是俄罗斯做的。但是他们没给任何人看过这些卫星图像。尼德兰法院认为这是正常的。

只要美国人说了,他们就相信。阿诺德·施瓦辛格说:“trust me(相信我)”,而罗纳德·里根补充说:“but verify(但需要核实)”。所以我们想要进行核实。在马拉西亚波音飞机的事情上,我们提供了所有雷达数据,以及其他许多资料。而乌克兰拒绝提供雷达数据。据说这些雷达在这场灾难发生时都处于“关闭状态”。他们还拒绝提供机场调度员与飞机的对话。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而其他事情也有很多。

他们指责我们干涉美国大选。我们与我们的同行,特别是美国前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曾多次谈论过这个议题。当他对我说,他们有关于俄罗斯干涉美国2016年大选的不可辩驳的证据,我请他把这些证据拿出来。他说,他们不会把这些证据拿给我们看,他们要让我们去找自己的情报部门,因为这些部门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我们谈话的全部。这正常吗?

网络攻击也是如此。美国当局指责我们(美国总统乔·拜登在与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会晤时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的黑客-敲诈者攻击了某个肉食食品加工厂、输气管道,要求付钱。没有给我们看任何东西。然而,美国总统乔·拜登也说了,根据他们掌握的数据,这并非俄罗斯政府所为,而是某些在俄罗斯联邦境内的人做的。

我们提请他们关注一个事实,即:在过去的一年中,最多的针对我国资源进行的黑客攻击来自美国(大约一半的攻击)。一部分攻击来自德国和其他国家。我们向美国同行发出了45次官方咨询,其中指出需要进行调查的具体事实。我们只收到了9份回复。他们也给我们发来了10份官方咨询,每一份我们都给予了答复。我很高兴,就在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美国总统乔·拜登在日内瓦讨论了这个话题之后,美国人同意从时不时的指责和抱怨转向系统性的工作。我们在负责网络安全的部门之间建立了特殊渠道。我们希望,事情能够向前推进。

关于德国的选举。我们祝愿所有人一切顺利!

问:上周公布了负责审查“通俄门”的特别检察官约翰·达勒姆在美国的初步调查结果。其中揭露了一名发起人——他是整个案件的核心人物。这种自相矛盾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美国官员本人否认了之前美国对俄罗斯的指控。

矛盾的地方是,他们有辟谣,但是已经先发制人地采取了制裁,而且制裁依然存在。莫斯科持何立场。美国伙伴说了什么?

谢尔盖·拉夫罗夫:您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没有思考也没有弄清楚就宣布这样的事情是不恰当的。而一旦弄清楚了,就不采取任何措施,以便使局势“倒转”,以及不损害双边关系。这是美国的“行事作风”,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永远不会请求他们取消制裁。请求都是有“限度”的,邻国乌克兰不断地请求,却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们没有其他伙伴。但渐渐地在某些领域——战略稳定、网络安全——开始建立对话,这给我们带来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至少能够在某些国家间交流领域建立一个系统性的、相互尊重的程序。

问(译自英文):我的问题是关于巴勒斯坦的。许多人都说巴勒斯坦居民点占着很多土地,那里已经有50万人了。您是否认为,现在是国际社会通过为两个民族建立一个国家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您对此有何评论?

如您所知,世界粮食计划署执行干事大卫·比斯利两天前表示,目前至少有5万也门人在挨饿,数百万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和粮食。您是否认为,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国际社会没有给冲突各方(包括沙特阿拉伯)施加必要的压力而给也门人民带来了很多困难?

谢尔盖·拉夫罗夫:国际社会劝说这场冲突的各方坐到谈判桌旁,不是为了相互指责,而是为了达成协议,我不能说他们在这方面做得不够。非常遗憾的是,这里有许多因素是绝对主观的,与个别人希望执政时间更长有关,这些都对谈判进程和达成妥协的可能性产生了负面影响。我就不讲述细节了,但也门是世界上爆发最大人道主义灾难的国家这一事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说过,那还是在冲突刚刚开始的时候,那里处于火热阶段。

我们是通过我国大使馆参与的。现在,我国驻也门大使在利雅得工作。一些支持该进程和秘书长特使的大使在那里成立了一个小组。我希望,所有人都能逐渐意识到,继续拖延协议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至于说到居民点,我们一直谴责旨在扩建居民点的活动,我们也警告过刚才您说过的话,即:这将在“当地”造成无法建立巴勒斯坦国的事实。我听说过关于一国方案的说法,在这个方案里所有人都会是平等的。我认为,这个方案不切实际。许多学者推断,如果这样做的话,以色列国的犹太性质就会被破坏。而如果不为居住在以色列的所有人提供平等权利的话,他们又说,这很危险,会出现一个种族隔离的国家。

我相信,两国解决方案是唯一途径。我要强调的是,许多以色列的政治精英也都同意这个方案,并认为应当积极开展这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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