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就与土耳其外长梅夫吕特·恰武什奥卢和乌克兰外长德米特里·库列巴的会谈结果发表讲话并答媒体问,安塔利亚,2022年3月10日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与土耳其外交部长梅夫吕特·恰武什奥卢举行了会晤。之后,应土耳其方面的建议,在乌克兰外交部长德米特里·库列巴的参与下进行了三方会谈。土耳其共和国总统雷杰普·埃尔多安在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交谈时提出了这一倡议。我们同意土耳其同行的提议,因为,原则上我们赞成就乌克兰当前危机的核心问题,以及与找到解决办法有关的问题进行任何接触。
而唯一一件我们立即指出的事情是:这些接触必须是增值的。我们认为,这些接触不会被利用,首先是不会被我们的乌克兰同行所利用,而他们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以取代或贬低俄罗斯和乌克兰总统批准的两国代表团正在白俄罗斯领土上进行真正的主要谈判轨道。
今天的谈话证实了,除了这条轨道别无选择。我们主要根据土耳其朋友的倡议讨论了人道主义问题。我们解释了我们的军队在“现地”采取了哪些措施,以帮助缓解平民的困境,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成为所谓的乌克兰志愿营和“领土防卫”部队的人质,被他们用作人体盾牌。这些事实都是众所周知的。我们的官员,包括国防部的官员,每天定时向媒体多次发布相关信息。我们重申,俄方曾经提出的每天开放人道主义走廊的倡议仍然有效。这些走廊的路线及其开放时间由控制现地局势的人员,根据对局势的分析,以及为平民选择最安全和最有效的撤离路线的必要性来确定。
我们提醒我们的同行,在白俄罗斯举行的最近一轮谈判中,俄罗斯方面提出了非常具体的建议(已经采取了法律文件草案的形式),乌克兰方面将这些建议拿回基辅审议,并保证很快就会对这些建议做出具体答复。
我们希望在白俄罗斯的平台上进行认真对话,不以任何非正式文件为借口,而是就已经得到认可的事情达成协议,这些问题必须在全面解决乌克兰危机和确保欧洲大陆安全的范围下加以解决,并毫无例外地、无条件考虑到所有国家的利益。
简而言之,这就是我们今天谈论的内容。我愿意回答你们的问题。
问(译自土耳其语):您是否已经计算过战争会给俄罗斯造成的损失?现在的损失比您预期的要小还是更大?由于武器(正如您所看到的)是从西方流入乌克兰军队的,您是否会考虑在乌克兰境外进行干预的可能性?您是否会将在波兰部署的“爱国者”导弹系统视为直接威胁?您是否对选择军事报复方案持开放态度?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没太明白翻译过来的您的问题。如果谈论的是特别军事行动的进展情况,那么是由我国国防部的代表,以及最重要的,由俄罗斯总统作为最高统帅给出评估。他一再强调,总体而言,整个行动正在按计划进行。
关于从境外向乌克兰运送武器的事情,是的,我们看到我们的西方同行正在采取多么危险的行动,包括欧盟,他们违反其自身的所有原则和所谓的“价值观”,本质上就是鼓励向乌克兰供应“致命性”武器,包括数千个可以“扛在肩上”移动到任何地方的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恐怖分子经常利用它们对民用航空构成威胁。这些成千上万的可移动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之后落入何人之手?当我们的欧盟同行对如何结束多年来一直奉行的从乌克兰对俄罗斯联邦构成威胁的政策感兴趣时,我们向他们提出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们以后如何控制这些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因此,不仅是在乌克兰的天空,而且是整个欧洲的民用航空今后多年都将面临风险。
至于说到我们是否打算攻击其他国家的问题,我们不打算攻击其他国家,我们也没有攻击乌克兰。正如我们一再解释的那样,乌克兰的局势对俄罗斯联邦的安全构成了直接威胁。尽管我们多年来一直在提醒、劝告、呼吁、建议,但没有人听我们的。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不止一次就这个问题进行过非常详细的阐述。现在,在被解放的领土上,特别是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州发现的新事实表明,他们精心策划了本月对这两个人民共和国进行攻击。
五角大楼利用乌克兰领土,在其资助创建的生物实验室中试验病原体,这些病原体随后可用于制造生物武器,这一事实绝对令人发指。当然,华盛顿官员公开否认了他们在乌克兰从事某种违禁活动的传闻。而欧盟国家立即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美国人在乌克兰从事某种生物军事活动,这也不足为奇。至于联合国官员也说,他们也没有这样的信息——这同样并不奇怪。当然,美国人是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从事这项活动的。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在后苏联空间的其他国家中开展工作,直接在俄罗斯联邦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周边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军事生物实验室。因此,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现有的《禁止生物和毒素武器公约》,要求各国报告他们在其领土内和领土外开展的任何活动。
那些为乌克兰提供武器的人必须明白,他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些鼓励向乌克兰派遣雇佣军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目的就是让这些雇佣军按照已经被极端激进分子和各种营渗透到乌克兰日常生活的那些传统精神进行战斗。
问(译自英文):俄罗斯用各种言词为入侵乌克兰做辩护,您还说这是为了乌克兰人民的利益。那炮轰治疗儿童的妇产医院,您怎么解释?您是否同意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的观点,即向母亲和儿童开枪是一种兽行?就俄罗斯人民而言,俄罗斯正面临着一场债务违约风险——400亿美元,这将使俄罗斯回到1917年的布尔什维克革命时期。您如何对俄罗斯民众解释,您因为入侵摧毁了他们的经济,而世界所有其他国家都认为,入侵是不应该发生的?
谢尔盖·拉夫罗夫:关于妇产医院,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对俄罗斯武装部队所谓“兽行”的大呼小叫了。三天前,也就是3月7日,在联合国安理会的一次会议上,我国代表团陈述了这家妇产医院长期以来一直被极端激进的“亚速营”占领的事实,所有产妇、护士和医院服务人员都已经被从那里赶走了。因此,你们可以自己得出结论,全世界的舆论是如何被操纵的。
我今天看到了你们的频道和其他西方媒体的报道,非常情绪化。令人遗憾的是,任何事情的另一面,也能够让人们产生客观的印象,但却从来没有得到特别的关注。
至于说到俄罗斯联邦的经济状况,您需要知道的是,我们会自己处理这件事。俄罗斯总统和我国政府都在从事这项工作。您说我们用了很多言词来为我们在乌克兰所做的事情做辩护,我们要提请大家注意的是,多年来乌克兰一直被打造成“反俄罗斯”。从二十一世纪初开始,西方在每次选举前都公开要求乌克兰人决定他们是“站西方”还是“站俄罗斯”。也就是说,要么你支持我们,要么你反对我们。这些被嵌入乌克兰人民头脑中的是什么样的西方价值观?此外,我们还观察到这样的事实:一旦亲西方的“候选人”落到最后,就像2009年发生的那样,西方就在违反乌克兰宪法的情况下,迫使该国宪法法院做出举行第三轮投票的裁决。在那些“最好的年代”,他们进行过很多这样的操纵。乌克兰一直被制造成了一种亲西方的实验工具。最终,北约开始要求乌克兰要拥有加入该集团的完全自由,他们已经着手在乌克兰建立海军基地,并开始讨论在那里部署对俄罗斯联邦构成直接威胁的导弹。现在,我们发现,在对乌克兰人民和国际社会保密的情况下,他们还在那里运作了军事生物实验室。当他们开始谈论乌克兰必须放弃其无核地位时,我们开始呼吁西方伙伴的理性和良知,并建议就欧洲大陆的安全原则达成一致。他们对我们说:你可以谈论任何事情,但不要插手北约扩张的问题。我们将自行决定这件事,你们别管。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不会受到北约扩张的威胁。凭什么我们的安全问题和我们的安全利益要由北约决定?这样的做法行不通。不能这样跟俄罗斯说话。我们没打算为我们在乌克兰的行动做辩解,这些行动的目标非常明确:我们不希望乌克兰在北约支持或没有北约的情况下军事化,因为即便没有北约,他们也可以将美国的武器系统放在那里,使我们的领土处于枪口之下。我们不希望乌克兰成为一个新纳粹国家,不希望他们拥有让那些带着党卫军袖标的纳粹营在乌克兰总统面前行进的传统。也不希望这些武装分子训练实施恐怖行动。我们希望乌克兰保持中立。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曾多次表示,在坚持北约不扩张的同时,我们根本不想否定乌克兰人民和乌克兰国家的安全。我们愿意讨论对乌克兰国家安全的保障,以及对欧洲各国安全和俄罗斯安全的保障。现在,从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的讲话中可以看出,对这种做法的理解正在开始取得进展,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迹象。
至于谈到我们的经济问题,我们会解决的。我们解决过在我国历史的各个阶段出现过的各种困难。这一次,我向你们保证,我们将以完全健康的心理和意识走出这场危机。我们不再幻想西方可以成为可靠的合作伙伴,我们也不再幻想西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任何人、不会背叛自己的价值观。你们在哪里见过,仅仅弹指一挥间,私有财产的权利就被践踏了?你们在哪里见过,无罪推定作为西方法律体系的支柱,轻而易举地被无视和公然违反?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一定能克服这些困难。我们将尽一切努力,以使我们在那些对我国人民至关重要的生活领域不再以任何方式依赖西方。
问:乌克兰总统办公室副主任称,基辅愿意通过外交解决,但与俄罗斯人唯一可能的谈判只能是总统级别的谈判。您是否认为现在或将来安排两国总统的会谈是合于时宜?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认为,大家都很清楚,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从不拒绝接触。我们只希望安排这些接触不是为了接触而接触,而是为了确定具体的协议。今天也涉及了这个话题。我提醒德米特里·库列巴,我们一直赞成见面,如果这样做有助于解决问题的话。近年来,在反宪法政变之后,乌克兰领导层更倾向于为了举行会议而举行会议,并在电视摄像机面前假装自己在做出具体决定。当《明斯克协议》遭到基辅政权的粗暴阻挠时,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不断呼吁:“让我们见面吧。”“让我们终于能够再次聚首吧。”然后我们提醒我们的乌克兰同行,2019 年12月在巴黎举行了“诺曼底模式”峰会,所有决定都交给了基辅,但没有一项得到落实。如果为了实施巴黎的决定,就必须再举行一次首脑峰会,那为什么还要在巴黎举行会议?这是一种以各种表面工夫取代所有问题本质的方式:他们还建议扩大“诺曼底模式”,邀请英国人、美国人和波兰人参与该模式。他们还提出过邀请土耳其。他们一会儿决定要创建一个与“联络小组”平行的机构,一会儿又决定邀请法国人和德国人加入“联络小组”。基辅领导层的提议“层出不穷”。在今天的会议上,我们重申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没有拒绝会见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我希望有一天,这样的需求会出现。但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白俄罗斯的轨道上进行筹备工作。那里已经进行了三轮谈判,我们向乌克兰方面提出了非常具体的建议。乌方向我们保证,会有非常具体的答复。我们正在等待。
问:无论俄罗斯带着“和平”和去纳粹化进入哪里,绑架和虐待都会在那里发生。这些就发生在克里米亚。我们都知道关于200名克里米亚鞑靼人和“克里米亚鞑靼人议会”副主席纳利曼·杰利亚罗夫的事。在亚速海沿海地区南部的被占领土上,今天还在绑架妇女。其中一位是扎波罗热州委员会的代表,克里米亚鞑靼人莱拉·伊布拉吉莫娃。你们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你们在这八年里没绑架过女人。重要的是,要让我的土耳其同行知道俄罗斯对克里米亚鞑靼人的所作所为,而且不仅仅是在克里米亚的八年。您对此有何看法?这些都是事实。我的家乡是:格尼切斯克、梅利托波尔(我度过童年的地方)。
谢尔盖·拉夫罗夫:您说这些都是事实。我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字母“f”打头的另一个词——fake(假消息)。广播、互联网以及整个媒体都充斥着假消息。我不知道这个关于涉嫌绑架委员会代表的事情,但我知道那些令基辅政权“闻名遐迩”的事。昨天,我听说叶夫根尼·舍甫琴科议员在某个地方失踪了。还没找到他吗?曾参加白俄罗斯第一轮谈判的代表团成员杰尼斯·基列耶夫被杀害。起初,他们说,乌克兰安全部门未经审判和调查就以叛国罪处决了他,然后又说,这是某些内部争斗。如果研究一下这些个别人的故事,能发现很多令人感兴趣和令人发指的东西。我认为,试图利用一个很可能是虚构的事件,并力求引发公众舆论,包括土耳其这里的公众舆论,以建立反俄罗斯的政策,再次用表面工夫取代严肃的对话、谈判和行动。我没有听说过有关代表的具体案例。我会去做调查。但我听说了叶夫根尼·舍甫琴科的事情,他失踪的地点不是扎波罗热,而是基辅。
我想,您已经被录成视频并在您的故乡大张旗鼓地展示了。您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问(译自英语):现在大家都在谈论在攻击中使用生物武器。您能对此说些什么吗?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们对曝光的消息感到关切,即五角大楼违反相关《禁止生物和毒素武器公约》,在乌克兰境内设立了数十个军事生物实验室,作为其在世界各地建立此类设施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已发出正式质询。我们将要求做出解释。
关于他们使用过自己的这种武器的事,我没有相关资料。但这些绝对不是和平的实验,而是旨在制造生物武器的实验,并且是以种族为导向的生物武器,这一点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问:美国公开宣称,已指示其大使说服世界各国政府加入对俄罗斯的制裁。您是否向我国大使发出过相应的指示,劝说他国不要加入?
谢尔盖·拉夫罗夫: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尽可能详细地向我国的大使们说明我们的立场,以及与外交部管辖范围内的情况有关的事实。我们的大使会本着诚意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东道国当局,以便他们能够客观地了解情况。
在世界各地奔走,强迫主权、独立的联合国会员国执行“老大哥”的命令——这不是我们的传统。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我们是有礼貌的人。美国人不隐瞒,他们要求土耳其、印度、埃及、东南亚国家乃至中国执行美国的单方面非法制裁,我简直无法想象怎么能够对伟大的国家和文明如此不尊重。但美国人利用任何借口和每一件事使他们的俄罗斯恐惧症达到巅峰。我们不做那种事情。
问(译自英语):您今天说,俄罗斯没有入侵乌克兰,但这件事确实发生了。您也说了,你们不会伤害平民,但已有数千人受到伤害,医院也遭到袭击。乌克兰人为什么要相信您对他们和全世界说的话?
谢尔盖·拉夫罗夫:关于医院和妇产医院的事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您并没有听进去。西方媒体永远也不会向人们展示和告诉人们,我们三天前在联合国安理会讲述了这个妇产医院所发生的事情。
至于说到关于谁会做什么、谁不会做什么的言论,我们一直希望通过外交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提交了一份关于我们与美国双边条约的详细文件,以及一份俄罗斯和北约关于欧洲安全所有关键问题的协议草案,其中毫无例外地考虑到了包括乌克兰在内的欧洲大陆所有国家的安全利益。然而我们被告知,乌克兰是“他们的”,他们将与乌克兰自行决定它的命运,他们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我们提出的其他许多建议,包括不要在“现地”对俄罗斯联邦构成军事威胁的建议,也遭到了拒绝。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清楚地阐释了他决定采取特别军事行动的原因。我希望你们(即使你们不被允许告诉你们的听众和观众)能够读一读我们的文件,能够理解我们的逻辑。那里解释得很清楚。我们希望乌克兰是一个友好的、非军事化的乌克兰,那里不会有建立又一个纳粹国家的威胁,也不会有禁止俄罗斯的语言、文化和东正教会的规定。然而遗憾的是,所有这一切都已经存在,并反映在立法中。在政变后的八年里,我们所有的劝告,呼吁西方同行给乌克兰当局讲道理,都碰到了沉默之墙。最明显的就是他们对俄语做的事情。他们通过了《关于确保乌克兰语作为国家通用语言法》,其中规定只有乌克兰语是可以使用的语言,而所有其他语言都受到了这样或那样的限制,包括在中小学和高等教育机构中的教学语言。不仅是我们,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也开始表达不满。于是乌克兰当局采取了非常简单的做法。他们将欧盟语言排除在这一歧视性法律之外。非常巧妙的计策,就剩下一个俄语,被剥夺了所有权利,尽管在《乌克兰宪法》中这些权利对俄语是有保障的。西方沉默了,也平静了下来。这再次表明,正是西方要求乌克兰不断努力反对俄罗斯,反对俄罗斯的一切。
西方对克里米亚公投的态度也采用的是一种双重标准的政策。科索沃没有举行过任何公投。北约故意用轰炸制造这种局面,以瓦解南斯拉夫。当科索沃的立法机关宣布独立时,整个西方(几乎整个西方)都称赞并支持这是民主和选择自由的表现。为什么阿尔巴尼亚人可以,而克里米亚的俄罗斯人却不行?南斯拉夫的阿尔巴尼亚人不仅是被允许这样做的,而是有人千方百计地怂恿他们朝这个方向努力,因为像英国这样具有悠久历史的国家的长期目标一直是:在巴尔干地区,乃至整个欧洲,都不能有一个太大的国家。我们很清楚这一点。也许,他们对俄罗斯联邦也在追求同样的目标。
我们意识到,现在所谈论的根本不是乌克兰,而是对俄罗斯一切事物的侵略:利益、宗教、文化、语言、安全等等。西方对我们所采取行动的疯狂反应表明,这一场斗争确实是生与死的斗争,要争取的是俄罗斯在其自身合法利益得到充分尊重的前提下享有存在在世界政治版图上的权利。
问(译自英语):乌克兰外长称,在停火方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谈判中是否取得了某些成果?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取代俄罗斯总统和乌克兰总统在白俄罗斯领土上建立的谈判轨道,那里才是讨论所有实际问题的地方。俄方已经非常详细地阐述了结束这场危机需要做些什么,这包括去军事化、去纳粹化、确保乌克兰的中立地位,以及其他一系列事情,那里正在进行务实的对话。我们从今天会议一开始就警告我们的同行,我们不会像乌克兰方面希望的那样在这里建立一个平行轨道。他们总是喜欢用创建新形式来代替执行协议的具体工作,而新形式必须成为新闻的焦点,假装在努力工作。
德米特里·库列巴说没能就停火达成一致,我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在这里,就没有人打算谈论停火。所有这些建议,以及这些提议中所列步骤的顺序,乌克兰方面非常清楚。
如果会面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我们停火吧。”“让我们不要按照俄罗斯方面的建议,而是按照乌克兰方面的意愿建造人道主义走廊吧。”那么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告诉记者,我们所有的良好愿望都失败了。这符合我已经提到的乌克兰外交的逻辑。为公众的瞬间感知而设计,并用来取代实际工作的表面工夫。
问(译自英文):我的问题涉及的是美国禁止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和天然气。俄罗斯对欧洲的石油政策是什么?俄罗斯如何应对来自各个公司和国家的制裁?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已经回答过,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要让俄罗斯永远不再以任何方式依赖西方伙伴,无论是政府还是那些不是以自身的商业利益为导向,而是扮演着政治侵略工具角色的公司,现在俄罗斯正在经历来自西方的这种侵略。我们要确保自己不会再次陷入类似的境地,不会再让任何“山姆大叔”或其他任何人做出旨在摧毁我国经济的决定。我们会找到不再依赖他们的方法。早以前就应该这样做了。
关于石油和天然气。我们把这一切都交给西方同行去斟酌,交给他们的良心。尽管他们经常指责我们,但我们从来没有把石油和天然气当作武器。2010年发生了第一次危机,当时乌克兰政府开始窃取向欧洲运输的过境天然气,因为该国停止支付自己的天然气。我们完全按照自己的承诺(这涉及数量和价格)向欧洲正常提供过境天然气,而他们却在偷天然气。你们觉得欧洲会以某种方式试图制服他们吗?完全不是那样。欧洲开始说,是俄罗斯把天然气当作武器。尽管他们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乌克兰而言,所有事情都是以一个标准来衡量的,即:如何能够通过这个国家让俄罗斯联邦受到伤害。这种针对我国的遏制甚至在正式宣布之前就开始了。欧洲价值观的一个有趣的特点是:他们用污言秽语辱骂我们,实施制裁,禁止他们的公司留在这里。而与此同时,他们说:“我们会购买石油和天然气。”否则他们会觉得很冷。负责监管能源部门的俄罗斯联邦副总理亚历山大·诺瓦克明确表示,我们不会劝说别人来购买我们的石油和天然气。他们想要用其他东西代替,请随意。我们会有销售市场的。这些市场已经存在。
问(译自英语):俄罗斯对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国家是否有“红线”?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已经回答了我们是否打算以某种方式对武装乌克兰的国家做出反应的问题。我们认为,当这些国家转交那些最危险的武器,例如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时,以及当他们非常冷漠地看着乌克兰当局向不明身份、没有任何证件的人发放数十万件小型武器时,他们正在给自己制造巨大的威胁。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针对北约成员国的任何计划。而我的新同行,英国外交大臣伊丽莎白·特拉斯谈到了这一点。她表示,如果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不输在乌克兰的话,那么他的野心将是无限的,波罗的海国家和摩尔多瓦将成为下一个目标。说这句话的不是我们,而是以自己的格言著称的伊丽莎白·特拉斯。当她预言攻击波罗的海国家和摩尔多瓦时,我认为,这完全符合英国的文化、政治和外交,因为英国人用完全一样的方式写了彼得一世的假遗嘱。这完全符合他们的精神。
问:昨天还无法想象的事情,今天正在变得可能。请问,您相信可能爆发核战争吗?
谢尔盖·拉夫罗夫:我不想相信,我也不信。我提请您注意一个事实,在近年来乌克兰所发生事件的背景下,而这些事件在最近几个月和几周里实际上已经变得更加尖锐,只有西方代表,特别是北约的代表,将核问题放在这个背景中。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还是那位伊丽莎白·特拉斯(今天我们谈论了很多关于她的事)表示,她不排除北约与俄罗斯之间会发生冲突。她怎么会想到这件事?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在我看来,他的行动已经过于独立,没有按照要求与北约所有成员国协商其声明)说,如果北约愿意,核武器将部署在该联盟东欧成员国的领土上。我的法国同行让-伊夫·勒德里昂提醒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法国也拥有核武器。顺便说一句,法国经济部长布鲁诺·勒梅尔自豪地宣称,西方正在向俄罗斯宣布总体战争(“totaler krieg”,曾经这样说的“不是法国人”)。美国总统乔·拜登在被问及除了这些“来自地狱的制裁”以外是否还有其他选择时说,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这个想法不断地出现在他们的“大脑皮层”下。而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件事。当然,当西方“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反复回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这令人警醒。
问:哈萨克斯坦总统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此前曾建议将哈萨克斯坦作为俄罗斯和乌克兰谈判的平台。俄罗斯是否正在考虑这个建议,冲突各方何时可能进行下一次谈判?
谢尔盖·拉夫罗夫:俄罗斯感谢所有出于善意,为解决当前严重的乌克兰内部危机提供服务,并愿意在考虑各方关切和利益平衡的基础上帮助寻求解决方案的人。重要的是,这些建议(正如我已经说过的,我们确信,我们的土耳其朋友和哈萨克斯坦朋友是出于最大的善意提出建议)不会被乌克兰方面所利用,因为乌克兰方面习惯用表面工夫来代替其履行义务的实际行动。我记得,他们曾想把联络组转移到哈萨克斯坦,当时人们还对《明斯克协议》抱有一线希望,他们还建议了土耳其平台。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包括现在,我敢肯定,掩盖着的是他们不愿意完成自己总体上已经商定的工作。但是,正如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所说的那样,也正如我们一再提醒的那样,如果有附加值,俄罗斯愿意采取各种形式,但这些形式不应当只是为了把“夸夸其谈的人”召集在一起。
问(译自英语):请问,俄罗斯是否确实想要寻求通过谈判解决这一局势?如果是,您提出了哪些建议,取得了哪些进展?
当妇产医院遭到袭击,那么多平民遭受苦难的时候,您如何还能够谈论外交、停火和谈判?
谢尔盖·拉夫罗夫:这是我第三次被问及有关妇产医院的问题,这意味着,您没有听到我对这个具体案例的表述,今天您的公司,以及其他所有主要西方媒体都让这件事上了头条。在这所妇产医院里,早就没有妇女、孩子和医务人员了(今年3月7日,我们在联合国安理会阐述了这件事)。亚速营的武装人员与其他激进分子一起占据了这所医院,并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据点,正如他们在乌克兰各地所做的那样,把人民变成人盾,在居民区部署攻击武器,并从那里向俄罗斯部队和顿涅茨克及卢甘斯克民兵的阵地开火。至于说到我们早在2021年12月15日提出的建议,这些都是极其严肃的建议。这是关于建立安全体系的建议,而且也不是什么新体系,而是关于执行不止一次在最高政治级别上达成的协议,包括欧安组织1999年在伊斯坦布尔和2010年在阿斯塔纳举行的峰会上达成的协议,那里白纸黑字地记录着:每个国家都有权自己选择联盟,但任何人都无权以牺牲他国安全为代价来加强自身的安全。这个表达方式是全体商定的。这曾是外交的巅峰。这是俄罗斯和我们的邻国,以及(请原谅我的草率)自由世界的领导人们共同签署的一项决定。欧洲空间内的任何国家、国家集团或组织都无权像北约现在所做的那样,公然违反其成员国的所有承诺,声称自己发挥着主导作用。对于回应我们提出的在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缔结一项协议的倡议(我在其中阐述了从最高级别签署的文件中摘录的原则,可以被编纂并具有法律约束力),我们收到了来自延斯·斯托尔滕贝格和何塞普·博雷利的半页“说明”,他们写道:不用担心,我们愿意对话。我们收到的答复不是来自个别国家的领导人,而是来自北约和欧盟的领导人,这意味着英国和其他西方领导人只是将其所有权力下放给他们,也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他们,让他们去履行或不履行欧安组织首脑会议的文件中所载的那些坚定的承诺。这就是你们的代表,西方的代表门对外交所做的事。
即便是现在,我们也希望所有问题都能通过外交解决。但这一次我们清楚地解释了使乌克兰去军事化、去纳粹化是必要的。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在这片领土上对俄罗斯联邦直接构成的军事、文化、信息、语言和文明威胁已经变得非常明显和紧迫。如果我们是和正派的人打交道,说实话,也许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并且已经达成了安全协议。但我们没有看到愿意坦诚地与我们处理事务的伙伴。尽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我希望,那些现在对乌克兰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兴奋的西方领导人能够意识到,由于他们完全不作为和不愿履行之前的协议,对整个欧洲安全构成了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我们从来都不想要战争,现在也不想要战争。我们希望结束这场战争,包括从两个共和国的利益出发,它们拒绝接受2014年违反宪法的流血政变,而这个政权却高傲地咧嘴笑着,看着它的代表在敖德萨把人活活烧死,看着它派出的战斗机轰炸卢甘斯克市中心,而在过去的八年中,它一直在轰炸、攻击、炮击居民区、村镇、学校和幼儿园。这方面的证据很多。因为我们,我们的记者(对他们表示敬意和赞扬,我向所有在那里献出生命的人致敬)全天候地(24/7)报道了那里发生的一切。而西方记者在这八年里几乎没有去过接触线。他们只是展示了另一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70%、80%的破坏集中在民兵一方,这也表明了,通常是谁先开始炮击。有一次,你们BBC公司的记者到那里待了几天,我必须说,他们做了一份相当客观的报道。但是,我不记得有这样的西方人,他可以每天报道乌克兰政权对本国人民的侵略、对联合国安理会批准的《明斯克协议》的破坏,以及关于其拒绝执行这份最重要文件的直接声明。如果把你们现在写的关于乌克兰所发生事件的所有内容与你们这八年来曾讲述过的事情和方式进行比较,我想,你们能够得到一个关于言论自由、获取信息以及其他许多在欧安组织框架内最高政治级别上通过的决定中所载的规定的非常有启发性的画面,而且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上述这些事情并没有得到我们西方同行的充分尊重。